第8章 横祸

张牛皮纸遮盖了起来。

    离开尸体几步远的地方，有两个交通警察在拉着线测量尸体和车的距离，另一个交警在拍照。我看到围观人群里的鲁图和宇文倩，鲁图一脸蒙圈，宇文倩在掩面哭泣。我走到他们身边，鲁图冲我朝尸体方向努努嘴。尸体前面，一个中年左右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卡车司机坐在地上发着呆，一个交警蹲下身子在询问他，手里拿着一个本子记着。

    我又看了一眼刘佳和马力的尸体，仿佛是要确定一下这是不是真的！

    一辆殡仪馆的黑色车子开到。人群让开一条路，四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殡仪馆工作人员下车拿着担架来到刘佳和马力尸体边，把两人放上担架，抬着放进了车里，然后关上门，车开走了。

    到了这天晚上，大家还聚在我们宿舍里议论这事情，谁也无法一下接受这个事情。

    宇文倩边哭边说：“我们四人还约好将来要当一日之王呢，想不到马力就这么先走了。”

    在学校里，我和马力、鲁图、宇文倩是一个小团体，经常一起吃饭聚会，一起去网吧通宵打游戏。宇文倩长得像个假小子，和我们也称兄道弟，大家就都没把她当女人。有一次我们聚在一起，说起毕业后要干嘛，就有了要当一日之王这个事情，当时也是说说笑笑的，谁想到，现在四个人就这么少了一个。

    鲁图道：“本以为他走了桃花运，没想到是桃花劫啊！”

    我叹了口气，叫鲁图先送宇文倩回女生宿舍去。

    他们走后，宿舍里同学们收拾了一下，也都睡下了。熄了灯，我连衣服也没换，直接就躺在床上。我看着马力空空的床铺，心里五味杂陈。马力这么走了，他妈不知道要哭成啥样呢！白天我还没看到他妈，但校方一定是通知了的。刘佳的家人也没见到，刘佳，她有家人吗？这个女人简直有点诡异了！

    最近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太快速太诡异，让我跟不上节奏。死亡是什么？两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突然中止了前行的轨迹，死亡就像一个黑板擦，你正在黑板上向前走着，它把你一下擦掉了。

    一个是从小和你玩到大的朋友，一个是你曾经爱上的人，就这么没了！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我想起之前内心还曾经对这两个人怀有一丝恨意，现在对这股恨意感到有点愧疚。马力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个美女当女朋友，还没好好享受，就这么没了！不知道他俩做过了没有，要是没做过，马力真是死得有点冤啊！靠，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怎么会想到这个，思想真是龌龊！

    刘佳真是奇怪的人，那种气质，那种清纯的美貌，简直是造物的宠儿，好像造物主对别人都马马虎虎弄了一下，却特地精心打造了她一样。她的出现是那样的神奇，她的表情、神态，她说过的话，都在我心里依依被想起。一个包裹着神秘光圈的靓丽女孩，一个让我忘情投入的异性，她的死亡是这么诡异。这么匆匆的来，又这么匆匆的消失，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马力，我的兄弟，我对不起你啊！从小到大我都一直都居高临下对你，一直觉得你智力比我低，一直对你大呼小叫，拿你打趣，使唤你，我不是人啊！

    我想起以前和马力在一起的种种往事。小时候我们一起去乡下偷农民伯伯菜地里的黄瓜，我被抓住了，马力就一直在周围骚扰那个农民，用小石头打他，直到他放开我去追马力，我们两人才得以全身而退。

    十几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偷漫画店老板的漫画，被漫画店老板整整追赶了三条街。高中的时候，我和他还一起偷过邻居跳广场舞大妈们晾在屋外的内衣，我挥舞着胸衣，他挥舞着内裤，一路狂跑……我靠，怎么回忆往事我们都是一直在偷东西啊！对了，马力还曾经救过我一命，也是小时候，一起去野河游泳，我腿抽筋了，是他看到游过来把我拉到岸边的。有一次，我们还一起去马力他爸的厂里玩，那个工厂有好高的一个楼，我们一起站在楼顶，眺望远方，意气风发。

    想着想着，我就流泪了。